云上🌸🍬🔪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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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周温】破镜重圆

给阿山@浮山晓秋 的点梗 ,是破镜重圆,文笔不好哈。基本上是周子舒视角

不复杂,其实就是一见钟情……

还是之前预警 有私设,ooc,文笔差。1.2w一发完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周子舒年少时曾有一段露水情缘。缥缈虚幻 ,恍惚美好得似乎不真实一般。


十八岁初出江湖的周子舒,锐利冷硬像一把无鞘的宝剑。生性冷厉的周庄主,背后站着整个四季山庄,尖锐地在江湖上横冲直撞,毫无顾忌。


他仗着少年意气,很是做了几件大事。镜湖山庄夤夜遭贼,可怜镜湖大侠张玉森英雄一世,竟被这小小奸贼暗算。他府中上下只饮一口清泉水,每日晨昏差人担了水来。那贼便在担水路上下手,足足一包软筋散,药倒了张大侠一家百十余口人。那贼却不图财,不图色,张玉森三十岁风韵犹存的夫人被他划花了脸,断了手脚扔在院里。百十余人尽数惨死院中,唯有幼子张成岭因贪图玩耍,藏于假山石内,躲过一劫。


惨案一出,当即江湖大乱。铁判官高崇怒急攻心一掌拍碎寸厚的檀木桌,当着张玉森灵前立誓要将那恶贼千刀万剐。当即灵堂上哀哭、叫好声喧哗一片。冷不防一人自门口被人直直扔到张玉森灵前,四肢俱断,口塞麻核。周小庄主一身素衣缓缓走来,以足扳起那人下巴,将其面目显露众人前。赫然便是三白山庄庄主,张玉森的结义二哥赵敬!


周子舒一脚把他踢了个跟头,冷笑一声。“你五湖盟要抓凶手,我给你抓来了。高盟主有闲在此摇旗呐喊,怕是凶手早跑到不知何处逍遥。”


那赵敬口不能言,蓬头垢面满面鲜血,唯独一双眼怨毒地瞪着周子舒。堂中已有人按捺不住,厉喝出声:“小子无礼!竟敢这般虐待赵庄主!”


那周子舒不慌不忙在赵敬衣上擦他的白衣剑,怀中掏出状纸口供若干,望天一抛雪片样糊了众人一头一脸。有人抓了来看,却看纸上条条种种,俱是赵敬历年来为非作歹之恶行。这张玉森满门惨案,不过是因为年少时曾与赵敬一句笑谈。笑言二哥习武天资并不甚优,若是日夜勤习武艺,勤能补拙,或许二十年后可与他匹敌。若是论及智计,若他二哥非是他二哥,只怕二十年后他们都可死在他二哥手中。


不过一句笑话,赵敬真个记了二十年,一时一刻不差得屠了他家满门。


一时之间满堂皆惊,赵敬大势已去,望着堂上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一众人,狞笑起来。


周小庄主兴致缺缺,斜眼瞥下高崇,漫不经心道:“怎么,不是要千刀万剐吗?高盟主今日,不若叫周某开开眼界?”


经此一事,四季山庄周子舒之名便在江湖上传扬开。


但锋芒毕露之下,自然少不了被锋刃反伤其身,周小庄主风头太盛,便有那邪佞狡诈之辈眼红忌惮。恐他盛名太过自己不得出头,恐他武艺高强神清目明看破自己龌龊。周子舒行迹潇洒,好酒疏财,时常纵马饮酒,倚着锦绣雕栏,娇儿美酒相伴,长歌对月。


年少慕艾,谁人不爱绝美皮囊?周子舒不过二十郎当岁,便是使个绝色美人计,哄得这周子舒一头陷进温柔乡去,再害了他性命,无声无息寻着那处荒山野岭一埋。江湖更新迭代不过朝夕之间,半月之后,有谁又会记得他周子舒姓名?


周子舒显然比他们想象得难缠,纵是天仙在他面前,他也冷冰冰不看一眼。纤腰瘦马玉口噙了秋露白,酒液沾了女儿香,玉臂婉转揽在颈上,送将到他口中。他面露愠色,抬手掀了几案抬脚便走。未到门口却腰酥腿软,内力凝滞。


江湖风波恶,人间行路难。他只防着酒液、衣料,吃食、香薰中是否下了药,却有人反其道而行之,瘦马衣上、香炉中皆下了药去,唯一的解药却是瘦马口中噙着的那一口秋露白。


到底还是着了道。周子舒只恨那幕后之人心思刁钻。低吼一声点上周身几处大穴,扼了药性行进,筋脉中强行榨出一分内力。破了窗户,往日里娴熟的流云九宫步也走得踉跄。周身筋脉闷闷地发疼,身后隐约传来刀剑呐喊。


“这是要索我命来?”周子舒想。


“不可能。师父尸骨未寒,我还未振兴四季山庄,我周子舒绝不能殒命于此。”


喉间呛咳出一口鲜血,视线逐渐模糊,隐约看见不远处一家小院。顾不得许多,他一头撞将进去。院里站着个穿着白衣的人,听得声响便转了回来。他一头跌进那人怀中,只来得及挥出一道劲风关上大门,便眼前一黑失去知觉。


待他再醒来时,眼前黑暗一片。他觉出面上有异,一摸便摸到眼上纱布一圈。他听得房门“吱呀”一声响,有人推门进来。急急放下手装作未醒,听到耳边“嗒”一声轻响,那人似乎将什么东西放在床头。


周子舒感受着那人气息,突然暴起,虽目不能视物,却极为精准地扣住了那人颈间命脉。“说,你是谁!”那人轻笑一声,不惊反笑,“哎呀呀,这位壮士好不讲道理。分明是你夜班三更撞进小可家中,掉进小可怀里。可怜小可一个文弱男子,孤身一人独居于此,冷不防怀里接了个汉子,一晚上又是更衣又是换药地照料了一晚,人家却来掐我脖子,问我是谁。”


“壮士,你说这是什么道理呀?”


周子舒自知理亏,手也松了三分,这才觉出手下按着的一段皮肉莹润温暖,细腻光洁,触之如暖玉般。他心间一动,暗暗探他筋脉,果不似习武人的样子,这才放了手。干咳一声,在床上对他拱手,“方才多有冒犯,是在下唐突。咳,多谢公子高义相助,在下不胜感激。”


那人轻笑一声,“啊呀,你这人变脸倒快。好说好说,只是公子能不能告知小可你尊姓大名呀?”

“周,周絮。”

“周而不比,身如飞絮。好名字。那我叫你阿絮可好?”

“但凭公子喜欢。”

“阿絮~何必公子公子地叫我。小可姓温,温客行。唤我阿行便可。”

“是否太过唐突?”

“阿絮可别见外。”


终是犟不过温客行,周子舒勉勉强强,轻声唤了一声“阿行。”温客行含笑应了,端起床头瓷碗,青瓷勺舀起褐色药汁,喂到周子舒唇边。“耽搁这些时间,药也凉得差不多了,刚好可入口。”周子舒不忙喝药,他多少粗通药理,细细嗅来,乳香,没药,姜黄,郁金,多是活血化瘀的药材,这才张了口,咽下那口药汁。温客行似乎笑了一声,“阿絮呀,你大可放心。我既救了你性命,怎会害你性命?你中的这药颇有些歹毒,解起来却不甚费劲。只是你内力被封只是强行冲突经脉,伤得有些重。我便暂且将那毒性逼在你双眼,带你经脉伤处修养好,你自行排毒即可。”


周子舒不耐他一勺一勺喂得文雅,摸索着抢过药碗,“吨吨”喝了个干净。“阿行似乎对医术有些见地?”温客行一嗤,“不过家传一点浅薄医术,算不得什么。阿絮你且好好,休息,我收拾了药碗来。”


他听见衣料摩挲的声音,抬手扯住温客行衣袖,“温客行,你我素昧平生,你为何要救我呢?”他感受到一只细长,微凉的手覆上他的手背,“我想救那便救了,救人而已,哪里需要那许多理由。就像那夜人家许多,你偏生闯进我院中。这便是缘分天定。”


他听到竹门被轻声带上,起身站起,双脚胡乱试探着,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。一步,两步,他鞋也未穿,赤着足在这小小房内独自摸索。双手缓慢的在身前试探一圈,一只脚在前方快速地四下点过,这才放心踏出另一步。


这间房大约并不太大,周子舒走了几步便触上了衣柜。书桌、笔洗、茶几、圈椅、妆台,不需多时,周子舒已大概将房内格局摸了个清楚。三两步走回榻边,假装自己不曾起身。


竹门复又被人打开,温客行重又走进来,目光在他足上扫了眼,不动声色一笑。俯身扶他起来,为他穿上鞋袜,“阿絮扶好,我带你在这院中走一圈。


周子舒实在觉得温客行是个很奇怪的人。任凭哪一个人莫名其妙被一个神志不清地人闯入家中,抱了个满怀,都会害怕或者盘问一番。温客行却迅速接受了他,不好奇他的来历,不盘问他的过往,自来熟地把他纳入自己人的范围。


这几日周子舒虽目不能视,但习武之人耳聪目明,视力上有损,于是触感、嗅觉、听觉,便愈发敏锐。温客行每日为他施针敷药,扶着他一圈一圈在房内行走。他借着搀扶的机会对着温客行上下其手,摸遍了他一身骨骼。他心中大致对温客行有了些形象,身形纤瘦,腰肢细软,骨骼轻细。


是个美人。


温客行被他摸来摸去,却也不生恼。在周子舒捏着自己腰肢的手上捏了一把,笑道:“没想到我们阿絮也是个登徒子,小可这把腰摸起来手感可好?”周子舒手掌在他腰上一揉,“我虽不见阿行样貌,但摸你骨相看,阿行必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。美人的腰,自然是好摸得不得了。阿行柳腰纤纤,让我真是好奇阿行究竟是怎样一副相貌。”


饶是知道周子舒看不见,温客行仍是给他说得面上发烧。扣在他腰上吃豆腐的那只手也忘了拍下,一心只想着怎么把这便宜讨回来。


素手抚上周子舒背上蝴蝶骨,在那两块骨骼上来回摩挲。“美人小可可愧不敢当,那日端看阿絮背上一对蝴蝶骨世上绝无仅有,我便断定阿絮必定是个美人。果然,这一个神清骨秀,声如凤鸣,腰细腿长的大美人就被小可捡了来。要说这句美人,还是阿絮当得。”


周子舒摸黑捉了他手,“阿行此言差异,岂不闻美人大多手若柔夷,肤如凝脂。阿行这双手细长秀致,柔若无骨,不似周某一双粗手粗粝,实在实在愧不敢受。”


温客行给他闹了个脸红,抽出手将他一推,“周絮你好不正经,今日你别吃饭啦!”掉头就跑出去。周子舒回想手中柔软触感,失笑“一逗就跑,当真像个害羞的小娘子。”


温客行这双手,针也使得,药也煎得,厨也下得。周子舒醒来那几日,身子尚有亏虚,一日三餐清粥小菜地喝着也不觉什么。几日后温客行宣布他可正常饮食,被按坐在饭桌前手中被塞进一双筷子时,周子舒未反应过来。


他嗅到饭菜清香的气味,忍不住口舌生津。但今日温客行始终不曾出门,必定不是他外出买来的食物,那便……是他自己做的?心中琢磨着,口中被喂了一口豆腐,烫嫩鲜香,叫人忍不住胃口大开。


温客行略带歉意道:“抱歉阿絮,我忘了你吃饭不便。你且尝尝,这些菜可还能入口?”


周子舒咽下口中食物,委实被温客行惊艳了一把,“这菜……都是你做的?”温客行失笑,“家中只你我二人,不是我做得,难道是阿絮做得吗?”

“你厨艺竟是这般好。”

“小可一人独居,又没个仆役丫鬟的,为了不把自己饿死,只能学着洗手作羹汤咯。”


他一面说着,一面又往周子舒嘴里喂了半颗肉圆。这肉圆他捏得极小,差不多便是一口一个的大小,内里掺了竹笋、马蹄、香菇、木耳,清香鲜嫩。再盛了汤喝,却是野山菌炖的鸡汤,菌香肉香都煨进汤里,好喝得鲜掉眉毛。


周子舒就着温客行的手吃了这一餐饭,直到他说饱了温客行才停了手。扶着周子舒坐在榻上,这才就着桌上半凉的菜,胡乱填饱了肚子。


很奇怪,分明两人素昧平生,相处不过短短几日,行止举动却熟稔得好似半生相识,如同寻常人家…夫妻一般。周子舒听着温客行乒乒乓乓地收拾碗筷,在脑海中勾勒出此时的情形:温客行一定是微弯着腰,衣袖被他挽起两折挂在他纤细的腕上。他的头发很长,会因为他弯腰的姿势而垂到身前,背后的头发掩着他的腰背,若有若无露出他纤瘦腰肢来。


周子舒脑中想得入神,不知不觉便把心里话说出来:“阿行你如此贤惠,上得厅堂下得厨房,又是个举世少有的美人,若是个小娘子,只怕求亲的人从昆州排到岭南也排不完罢 。”


他听到温客行手中碗碟发出“哒”的一声响,自觉自己这话说得轻浮,欲与温客行道歉。温客行却近了他身边,扯了他衣袖作楚楚可怜状,“怎么?小可是个男子,便做不得周相公夫人了?原来周郎如此薄幸,嫌弃小可男子之身,要做那始乱终弃的行径。”


周子舒心中那点愧疚立时烟消云散,咬牙切齿精准地捏住温客行面颊,笑骂:“不嫌弃,周某一介莽夫,怎敢嫌弃温公子这般贤惠的好娘子。”温客行顿时喜出望外,“阿絮所言甚是。”被周子舒轻轻踹了脚,“你可有完没完!”


笑闹了一番,温客行收拾东西出去,周子舒不自觉摸上自己嘴角,发现自己翘起的唇角,怎么也压不下去。笑意淡去,周子舒才猛然惊觉,自从来到了这里,他似乎已许久不去回想四季山庄之事。本是他师父病故得突然,四季山庄日渐势微,他勉强接下重担,却是独木难支。少年庄主,年少可欺,他不得已才想着进入江湖闯荡一番。


四季山庄虽今时不同往日,到底还是有着“四季花常在,九州事尽知”之名,他在明,他的师弟们在暗,虽称不上手眼通天,也能算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。他这次栽跟头,到底还是操之过急,不懂得收敛锋芒,挡了一些人的路,碍了一些人的眼。别人管不得的事他管,别人做不得的事他做,他这样横冲直撞的一个出头鸟在前面,怎不叫人忌惮。


周子舒明白是自己过于心焦,居于温客行处的这段时间,他也静下心来,反思己身。但不知不觉,与温客行相处的这段时间,他竟不自觉沉迷其中,慢慢的,心里便想着若是能这样与温客行过一辈子倒也不错。


他不曾见过温客行的面,心中早把他描绘了千万遍。他想着温客行身上清浅的兰草香气,想着温客行柔软微凉的手心,想着温客行细瘦柔韧的腰肢,一日三次温热的汤药,夜晚轻轻掖起的被角,他不得不承认温客行成了他的留恋,让他就此沉迷。


周子舒曾问,“阿行,你为何从不问我来历,也不管我是善是恶是忠是奸。你捡了我来,就不怕我让你引火烧身?”温客行那时正翻捡药材,头也不抬地回他,“你既信我,我自然也信你。不论你是什么身份,我既救了你,在我这里你便只是阿絮。至于你的善恶忠奸,”他笑了声,“江湖中人心难测,我不想管。知道你是阿絮,便足够。”

“若是引火烧身,那也不管了。横竖你已经被我捡了回来,就算有祸,也为时已晚。”

“温客行,你便这样相信我?没有理由?”

“需要理由?你合我眼缘,我愿意。”


又有一日清晨周子舒起来,自己洗漱穿戴,温客行便端了早饭来。因看不见的缘故,周子舒发髻绾得有些凌乱。温客行随手执了梳子,拆了他发髻,亲手为他梳起发来。青丝自指间过,温客行一面梳一面叹,“阿絮这头发生得真是软。我爹娘曾说,发丝软的人,心肠也软,看来我们阿絮必然是个心软的美人。”他嘴上的胡言乱语周子舒早就习惯,只是梳发的手法实在温柔,让周子舒有些恍然。似乎已经很久不曾有人这样轻柔对待。


那日晨光想来一定是很好,所以周子舒心里暖得化成了一汪春水。


温客行也不明白自己怎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男子这样上心。他自神医谷中逃出来,独自一人在这小屋中住了一载。五湖盟,赵敬,他忘不了那日神医谷尸山血海中赵敬映着鲜红火光那张狰狞的笑脸。他爹被人拦腰一刀砍成两段,他娘拼着最后一口气把他推进密室,然后被人一剑刺穿心脉,他的衣袖上,甚至还带着他娘亲一枚血手印。


“衍儿,你要活下去,衍儿,你一定要为爹娘好好活下去。”谷妙妙盈着泪光的眼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。他浑浑噩噩仓皇失措地跑出去,惊惧交加之下,他昏倒在树林里,醒来时,便是一个红面恶鬼站在他面前。“小鬼,欢迎你来到鬼谷。”


他不知所措,噩梦一夜夜接踵而至,夜里夜不能寐,白天却又要经受那老鬼的摧残。鬼谷里的人哪来那样好的心肠,不过是看他有趣,当做个小畜生养着玩玩。


但他记得爹娘对他说过,鬼谷虽行事狠辣,诡谲难测,却当真称得上是手眼通天。于是他拼着一口狠气活了下去,一刀砍翻了红面鬼,鬼头大刀架在他脖子上,噙着笑意森森道:“老鬼,帮我查件事,我饶你不死。”


红面鬼给他带回了真相,无比荒诞的真相。他想不通那素来和蔼可亲的赵敬为何会突然反水,残杀了他神医谷满门。红面鬼冷笑着告诉他,“小鬼,人心难测,哪来那么多为什么。不过是你爹娘见过他赵敬最卑微的模样,杀人灭口,仅此而已。”他反手捏碎了老鬼喉管,一颗头掷出去在山壁上碰得粉碎。


“赵敬!赵敬!”他恨的徒手将岩石拍碎。他杀了老鬼,自己坐上了鬼谷谷主之位。新官上任三把火,他将鬼谷势力清洗一番,一手培养出了一群完全忠于自己的手下。他预备着布一个局,一个叫赵敬死无葬身之地的局。三年养精蓄锐,他开始分布棋子之际,却传来赵敬被那四季山庄周子舒正法的消息。


原来天理昭昭,报应不爽,赵敬恶贯满盈,等不及温客行制裁便先遭了报应。


大仇得报,罪有应得,温客行心中固然有着大仇得报的快感,却怅然若失起来。即使赵敬已在天下人面前被千刀万剐,但被他所残害的无数如温客行般的孩子,受到的伤害却再不能弥补。赵敬一命不足以谢天下人,他的血赎不了神医谷灭门之惨,也偿不了温客行流落鬼谷之苦。只唯一庆幸的是温客行那个注定要动乱整个江湖的计划不必实现。


他吩咐鬼谷隐姓埋名,隐没在江湖中做起正经勾当来。他自己置办了处宅院,独自一人便住了下来。他想,从前他父母希望他开开心心做个不染纤尘的医者,不求武功盖世,但求救人百病。只是事与愿违,他习得了绝世武功,但再来不及练成绝世医术。重拾起荒废多年的课业,温客行恍然发觉,自八岁那年神医谷灭门,到现在尘埃落定,也不过八年而已。


他独居宅内学武习医过了一年,直到十九岁的周子舒从天而降,闯进了十七岁温客行的人生中。


那个夜晚月色很美,周子舒一身青衣束着发,披着月色撞进他怀里。没有血气,没有汗味,温客行只嗅到他身上竹叶的香味,和砰砰跳动的心。


这人好奇怪,不知他的底细便敢闯进来,明明强弩之末,还不忘了耗费内力帮他关上院门。温客行将他抱回房中,擦去他脸上汗珠,换上一身干爽衣服,手指搭上脉搏时才仔细看见他的脸。


剑眉星目,鬓若刀裁,温客行心跳突然漏了一拍,按着心口暗骂自己,“温客行,难道你就是那种贪恋人好皮囊的人?不管他善恶忠奸,就捡了他来?”无解。


第二天他早早为人熬了药端来,门口早听见那人呼吸有变,近了身时果然被锁了喉,扣在怀里。他佯作柔弱地应对了几句,看见那公子面上顿时现出几分不安来。“还挺可爱。”他想,谁知道周子舒还大了他两岁来?


公子说他叫周絮,温客行把这个名字在口中仔细咀嚼,慢慢咂摸出了些不同的滋味。他自是不知道这种滋味从何而来,但是在周子舒唤他那一声“阿行”时,却忍不住心头一甜。


阿絮身上也有种种谜团,比如他为何被人追杀,比如他为何中了那药,再比如他师从何人,家居何处。但温客行此时突然生出些“躲进小楼成一统”的心思来,他其实心知肚明阿絮早晚要离开,只是想着留一刻算一刻,有一刻赚一刻(对,就是艳鬼姐姐那话……)。正如他自己所说,他顾不得“周絮”这个名字是真是假,在他在这里的时候,就只是阿絮。


温客行啊温客行,原来你也这样没出息。


他知道阿絮每天在屋中自行摸索,早熟悉了屋里陈设,他知道周子舒每夜自行调息,功夫内功一丝一毫不曾松懈。在周子舒说他是美人的时候,他也心中生出窃喜来。


“阿行贤惠,可为妻室。”


虽将他比做女子,他心里却笑起来,可见他们阿絮对着他,心思也算不上清白。


那日晨起他为周子舒挽了发,周子舒忽然握了他手,轻声叫他,“阿行。”


他回,“阿絮,怎么了?”


周子舒沉默了一会,缓缓道:


“客行合二为一,便是衍字。我要唤一个你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称呼。我要叫你衍衍。”


“温客行,我想许你往后余生,你愿是不愿?”


周子舒看不见,于是紧张得手心出汗,但温客行却眉开眼笑,桃花眼中泛出水汪汪的春水来,“好啊。”


周子舒心中松泛,朗声笑起来。一把将温客行拉坐在自己怀里,他从怀里取出一枚白玉簪。那双执剑甚稳的手微微发着颤,周子舒喉间干涩,断断续续道:“这,这是我娘留给我的簪子。从来簪赠正妻,我…我身上没有别的东西,唯有此簪为信。”


“衍衍,你可愿收下?”


温客行扶了他手,将那玉簪簪入自己发髻。白簪墨发,心上人眼蒙黑纱将自己拥抱入怀,竟有恍惚的不真实感。温客行眼角微湿,“很好看。”


只是短短一句,便足以让两人动情,周子舒扣着温客行腰肢,一手按着温客行后脑,狠狠吻了上去。唇齿交缠,气息交融,周子舒突然止了动作,讷讷不安,“衍衍,我还有事瞒你。我本名周子舒,是四季山庄庄主。”


“周子舒……”原来是你……温客行盯着眼前人,原来这边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周小庄主,替他手刃了仇人的周小庄主。


他回抱住周子舒,“我说了,在我这里,没有别人,只有阿絮。不过小可倒是真的赚了,谁能想到半夜捡回来的登徒子,原来是威震江湖的周小庄主。”

“周小庄主,事情做一半突然停下可不是男人所为。周庄主确定要扫兴吗?”


周子舒点头,“衍衍说得很是。”他手便扯住了温客行的腰带,反身便要将人压倒在床上。温客行在他胸口一推,挑眉:“阿絮莫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,如今咱们上下未分,缘何阿絮笃定了小可就是下位。”


周子舒手捏了他下巴:“衍衍不是说自己文弱男子?上位之人需劳身劳力,还是周某一介武夫做来妥帖。”


温客行咬牙,恨极了自己的一时嘴快。“也不尽然,阿絮不如与我比划比划?”


周子舒却从善如流,反身躺平,“不比划,没情趣,就这样,你在上面。”


竟就这样妥协了?温客行难以置信。


将信将疑地欺身而上,刚刚解了周子舒腰带便觉腰上一麻,顿时软了腰肢趴在周子舒怀里。却看周子舒老神在在地笑,“可我没说让你出力呀~”


温客行磨牙,有心爬起来与他大战三百回合,奈何这厮下手歹毒得很,腰肢酸麻,竟是一点也不能动弹。心内郁闷,他偏头周子舒下巴正在眼前,他气鼓鼓上去咬了一口,“周子舒你个乌龟王八蛋!”


乌龟王八蛋果真王八蛋得很。他只躺平了身子,欺负温客行腰上使不得力将他像个娃娃般摆弄。这男子啊,果真在某些世上颇有天赋,即使周子舒目不能视,却仍然能一双大手钳住温客行腰肢,精准无比地坐上去。温客行叫他弄得大汗淋漓,一身墨发被汗珠黏了满身,周子舒搂他入怀,动情地唤他,“衍衍,我的衍衍。”


半晌贪欢,大白日的温客行被翻来覆去折腾了个遍。血气方刚,情难自已,周子舒实在不想放过温客行。日上中天,两人衣裳发簪早就滚到了一起去,纠缠不清。温客行紧紧攀着周子舒的肩,心脏与他胸膛相贴,哭着骂了一句“你混蛋”再也支撑不住,昏睡过去。


一场欢愉,温客行再醒来时已是一身清爽。再看窗外天色,竟已是深夜。温客行浑身如被打碎了一般,一个指头也不想动弹。


周子舒不在。


温客行懒懒抬下眼皮。


等等,阿絮不在!他一个瞎子,能去哪?他这才察觉自己身上已被擦洗过,周子舒目不能视,如何烧得热水?


温客行腾地一下坐起来,腰疼得浑身一颤。竹门打开,周子舒端着一盆热水,毫无阻碍地走进来。温客行上前一把夺过水盆,拉着周子舒看,“阿絮,你看不见,怎么烧得热水?”周子舒笑笑,“内力催热的。”

“你胡来!我脏着就脏着,何苦浪费你的内力。”

“那可不行。”周子舒握住温客行的手亲亲。

“我师父有训,再苦不能苦老婆。”


那簪子,温客行只戴过一次,从此便取下来,宝贝似的藏着不舍得戴。自那日周子舒得了趣,时不时地便要压着他胡来一番。起初他还有些不甘,每次事前总要与周子舒较量一番。奈何周子舒这厮脸皮厚如城墙。或是撒娇示弱,或是佯作伤痛,后来所幸故技重施,一指点在他腰上,任自己为非作歹。可怜温客行到底不及这行走江湖的洞庭湖小麻雀,每每不曾让他得逞,逐渐也任他作为了。


他二人情意甚笃,日夜相对,不知不觉便这样处了三月,起卧行走便如夫妻一般。


直到一日,情动过后,温客行伏在周子舒胸口睡着,周子舒抚着他铺了一背的墨发,“衍衍,你准备装傻到何时呢?”


“其实你心里清楚,我也清楚,我的经脉早就好了,眼中的毒我早就排出。只是日夜蒙着这纱,你作不知,我也作不晓。”

“你知道我会走对不对?……可我亦是不舍,所以才有了咱们这三月偷来的时光。”


他感觉到温客行手指掐住了他的胳膊,冷冰冰的打着颤“阿絮,别说了。”


“衍儿,你听我说,我并非要弃你。”


“周子舒你闭嘴!”

“就当我求你。江湖里那些事,你何必要掺和呢?人心叵测,你吃了一次亏还不够?今日生,明日死,不知道什么理由别人就要把你杀了。”“周子舒,我一个人过了许多年,眼中所见只有诡谲黑暗,好不容易等到你,你不要走,可好?”


“衍衍,我不能啊。师父猝然离世,我一肩扛起整个四季山庄。我固然也想与你留在这里,但周絮,可以,周子舒不能。我背后是整个四季山庄,我不能把他们弃之不顾。”


“我知道,我自然知道的。我只是不明白,为什么你自始至终,没有想过把我一起带走呢?为什么我第一次想留一个,却留不住呢?”

“这不公平。”


“温客行,江湖是趟浑水,人心是盘棋局。你既选择避世而居,我便不想你掺和进去。将来四季山庄门楣光耀之日,我带你回家去。好不好?”

“现在,把我的纱布解了,让我看看我们衍衍长了什么模样好不好?我在心里将你的样子描摹了无数遍,到底还是想亲眼看看你的样子。”



温客行翻身下床,站在地下。“不必看了,你既然要走,便不必再看。这三月之事只当一场露水情缘,一场空梦,看了徒生牵挂,不如不看。”


他听到身后衣料窸窣,余光瞥见周子舒自行解了黑纱来。来不及遮挡,温客行随手撕下衣角一片,蒙住大半张脸。


周子舒睁眼时被昏昏烛光刺得生疼,适应了些许才慢慢睁开。他对上了一双秋水似的眼,眼尾带勾,眼睫带泪,眉目含情。只是从眼睛往下,被一块布料死死遮盖。


但这也足够。


“你果然,比我想象得还要好看。”


温客行眼眶微微一红,“阿絮,我再问你一遍,你真的要走?不和我一起……”


周子舒不敢看他,“衍衍,我要走了。”

“温客行,我要走了。”

“我为了四季山庄,一直走到现在,我好不容易振兴四季山庄,衍衍,我不能不走。”


他不敢回头,去看温客行露出的那双眼。温客行的眼睛素来含情脉脉,情致满满。他怕看见温客行那双再好看不过的眼睛红着眼眶,流下泪来。


温客行却很冷静,他只是瞪着周子舒的背影,轻声道:“周子舒,你今日若是出了这个门,以后,你再也不要见我。”


周子舒的背影陡然一颤,颤抖着缓缓弯了下去,瞬间又挺直起来。“温客行,对不起。”


“好,你很好。”温客行笑起来,“哈哈哈,周絮,你好的很。”他发疯似的笑着。他从怀中取出那枚玉簪,“你的信物,拿回去。”


回答他的是周子舒的背影。


“周子舒,你回头,看着我,把你的簪子,拿回去。”


他上前一步硬将周子舒调转了身子,玉簪掷在周子舒怀里。他背过身去,不愿再看他。“拿着你的东西,走。”


他被周子舒慢慢从背后紧紧拥住,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。周子舒滚烫的泪烧灼在他颈间,“衍衍,对不起,温客行,保重。”他正要将手覆上周子舒手背,那扣着他腰肢的手瞬间抽离,在他头上很轻地抚了一下,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


温客行摸上头顶,发现那枚玉簪正簪在他发间。他呆了一会,声嘶力竭大喊起来,“周子舒!!”


周子舒一身锦衣,策马奔于山林间。他自与温客行分别,至今半年,他果真再也找不到温客行一点踪迹。那日温客行落在他手背上一滴泪,在他手上灼了一道难愈合的疤,每每想起,便会连着心脏一起疼痛起来。


他从不后悔自己离开温客行不叫他淌这趟浑水,但他悔着那日离别,他终是伤了温客行的心,竟是成了长久遗憾,天地之大,再不知何处去弥补。


身后的老鼠追得很紧,若不是之前为了替九霄疗伤损耗内力,他周子舒岂会做这样狼狈逃窜的行为。额上汗珠沁出来,行到人迹罕至之处,周子舒勒马不前。白衣剑执在手中,周子舒目光似冷铁,“既然你们要送死,周某自当奉陪。”


他双腿在马上一夹,身形如飞絮般飘了出去。前面几人只看见白光一闪,喉间鲜血便汨汨流了出来。随后,更多的人前赴后继涌上来。他固然武功精绝,到底独木难支,双拳难敌四手,不多时,身上就挂了彩。


既已负伤,便有了弱点,那群人越发狠辣的攻击,周子舒逐渐支持不住。手上机械的割开一人咽喉,他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。四季山庄名声已起,九霄也慢慢立起来了,一庄心事了了他也算对得起师父。只是温客行…他还是很想很想见他一面,见那双秋水似的眼睛,见一见他被遮起来的半张脸。


突然耳边猎猎风起,他看见周身转眼间便是尸体倒了一片。一道白光带着疾风回转来,切断了周子舒耳边一缕发,回到一只骨节分明的玉手中。有人站在周子舒身后,忍了又忍,终于没忍住一脚踹在周子舒身上。


周子舒闻见鼻尖熟悉的兰草香一掠而过,借着夜色只能看见那人发上簪了一支白玉簪。那人出手果断凌厉至极,不多时便料理完了那些人。他杀得血流成河,鲜血顺着扇骨滴在地上,逆着光站在月影里,不叫周子舒看清他的脸。


周子舒对着他伸出手去,“衍衍……”手中被扔进了一个小瓶。凉夜里响起沙哑声音:“金疮药,一日两次外敷,别死了。”他正要提气跃起,冷不防被周子舒一把扯住,腰肢被人揽住。


那截腰柔韧纤瘦,虽比记忆中细了两分,正是他三月中数次把握欲罢不能的那段腰肢。


“温客行!是你!你到哪里去了?你说不见我,当真不见了吗?衍衍,衍衍。”


被他抱住的那人颤了颤,狠下心来一掌将他拍开。望着他,目光微闪欲言又止,到底还是扭了头飞身离去。


周子舒哪里肯放他,但身上伤口作痛,气力不支,只得痴痴望着他离去背影。


他细细想来,离开温客行这半年,似乎每一次有难他都能逢凶化吉。英雄会上被掉包的毒酒,鸿门宴上恰好出现的领路人,夜晚窗棂边响起的猫叫声。还有方才……及时出现的温客行本人。


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。原来他的衍衍,那样心软,自始至终一直都跟在他身边。


周子舒后知后觉地自责起来,怪道温客行生气,他也是个男人,自然也想能与心上人并肩而立。周子舒这样决绝将他排除在自己的计划里,无形便是将他看低,也等于在告诉他,你不配做我周子舒共进退的知己。


差一点点,差点他就真的丢了温客行。


周子舒又狐狸般地笑起来,“不过既然他家衍衍这样紧张自己,事情也好办了些许。”


几日后他伤势痊愈,将那几日前追杀自己的余党清缴了个干净。揽着三五师兄弟,说上雅风馆听曲去。周子舒换了青衣,不配发冠,倚着栏杆,青玉簪击着白玉杯做歌助兴。


娇娘琵琶弹得动听,周子舒仰脖饮酒,却是异变徒生。那乐伶摘下鬓间宝钗,向着周子舒喉间射去。那酒液中显然下了药,在座之人俱是筋酥骨软,只得眼睁睁看着周子舒血溅当场。


一只手从周子舒身旁伸出,一把握住那钗。周子舒半睁双眼立刻睁开,握住那手一拉一拽,身着白衣的人打了个圈被他搂抱入怀。他宽大袖袍掩着面,只露出惊愕的一双眼,小鹿一般望着周子舒。“你诈我!”


周子舒将他袖袍拉下,一口亲在他嘴上,“抓到你了,温客行。”


他脸上被人扇了一巴掌,温客行推开他,眼眶红地要滴水。周子舒面上红都未红,手如铁圈般禁锢着温客行。“衍衍,衍衍,我错了,是我做错说错。你别走。这半年多,我日也想,夜也想。我想过以后回去怎么向你赔罪,可我真的没想到,你是真的……真的不肯再见我了。我找不到你,怎么也找不到。直到那夜你从背后抱我,我才明白,原来你一直一直都在我身边。我知道我错得离谱,我不该拿自己作赌引你出来,可我没办法,真的没办法了。”


温客行扭过脸,“公子认错了人,我不是你说的什么衍衍。”


周子舒从他发间拔下白玉簪,“那你为何戴着我赠与我夫人的白玉簪。”


“物有相似,人有相同,不足为怪。你说的什么温客行我不认得,不过我也是追着个负心薄情的乌龟王八蛋才来的。”


“是,他是乌龟王八蛋。是他有眼无珠,是他猪油蒙心,差点丢了这么好一位伴侣。他知道自己错了,可是不知道他的心上人长什么模样,找不到他,只能用了个蠢办法哄他心上人出来。他要亲自向他心上人赔罪,他还说他要辞了四季山庄庄主之位,退居副庄主,要亲自求娶了他夫人来。”


温客行哽咽了,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:“周子舒,你是混蛋。”


周子舒抱着他:“是,我是混蛋,我是世界上最大的混蛋。”一面说,一面轻轻将温客行转了过来。他终于看见了他心上人的脸。肤似凝脂,眼似水波横,唇色浅淡,下巴尖尖,鼻尖因着委屈,泛着浅浅粉红。


他无声地惊叹一声,半晌才说出话来:“你…真好看。”


温客行横他一眼,劈手夺过白玉簪,“你说你要辞了四季山庄庄主了?”


“是。”


“那我不能跟你。我家夫郎是四季山庄庄主,既然你不是庄主,那我就该找那庄主与他成婚去啦!”


“我回去就把命令撤回来!”


这段露水情缘,到底成了姻缘天定。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end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呜呜呜我废话好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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